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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四壯集-種命

中國時報【吳柳蓓】

原來我的靈魂始終依戀家鄉,而肉體卻執意走到天涯海角。疲憊感被眼前的樹林撫慰並療癒了,那一刻,我終於明白所有的執念在參天大樹面前只是微塵細屑,風一吹,什麼都不是了。

今年八月下旬出門旅行半個月,臨行前放心不下家裡大大小小的盆栽,只好載幾盆去好友Mimi家,請她代為照顧。Mimi家後院日照充足,需要大把陽光才能長好的迷迭香和台灣辣椒讓我十分期待回國後的模樣,至於養了三年的銀皇后屬於室內植物,水份和陽光都需要斟酌留意,照顧上稍費神。沒想到一個車貸信貸台南左鎮車貸信貸星期之後,Mimi傳line來,她說,銀皇后禿頭了,事實上第一天曝曬後葉子轉枯,三天後剩下一支綠芽勉強維持活著的假象。良心受譴責的Mimi四處挪位置安頓,韌性堅強的銀皇后總算活了下來。銀皇后養護三年,就像拉拔一個孩子三年,雖然投注的心力無法跟實際的育兒經驗相提並論,但是只有將雙手埋進泥土裡,探測它的溫度、溼度,嗅聞它氣味的人,才會明白養護一株植物其實與育兒有著相似的情感。

某一年與K走在紐約中城的街道上,我掩著口鼻對K說,為什麼紐約街道總有一股異味?K指著路旁流出髒水的黑色塑膠袋說,可能是那個吧。紐約熱門景點Skyline讓觀光客趨之若鶩,它原本是一條軌道,廢棄後發展成「空中步道」,讓旅客穿梭大廈與大廈之間,自在漫步欣賞都市叢林的高聳面目。K很興奮,都市叢林讓他彷彿置身台北,有一份緊湊的熟悉感,儘管這份熟悉感略帶難堪的氣味與擁擠。走在空中步道,我的心情隨著蜿蜒軌道一路沉重下去,終於忍不住大喊,我要曬死了。當時只能擠出這句話作為抗議,對於水泥牆砌成的高樓,我只有無盡的疏離感。

我個人認為最適宜的「生活伙伴」是大自然,假使雲林房屋信貸信貸房貸銀行成數貸款全省皆可處理一個人從小到大生活在都市裡,不曉得赤腳踩在泥土的滋味,沒見識過插秧的水田倒影,不曾目睹收割後的瀲灩晚霞,不曾追過變身之前的小蝌蚪,那會是一件多麼可惜的事。泥土與植物不會說話,不能教人什麼道理,但是大自然的變化,季節的遞嬗,植物的光合,再再詮釋一場又一場新生與死亡的過程,看著花草樹木一路成長,對於生命的起落、人生的際遇會有更深一層的體會,足以影響人格的穩定與發展,對苦難的同理。住在曼哈頓的朋友一定要在週末開車回康乃狄克老家,老家後院數不清的蔘天大樹,足以洗滌城市文明帶來的副作用。

童年在溪州鄉下生活,老家後院不大不小,種足了日常生活所需的蔬果,大門外是一望無際的稻田,再過去有龍眼樹、荔枝樹、芒果樹,那些果樹彷彿注定立在邊上陪伴長大,像慈愛的老祖母日夜看顧,從不曾遺棄。記得某一年春節前夕返台,獨自騎車到溪州找吳晟老師敘舊,他領著我走在親手栽種的樹林裡,兩人一前一後走痠了,拉了一把迎賓樓前的椅子坐下來,短暫不說話片刻裡,我突然想痛哭一場,原來我的靈魂始終依戀家鄉,而肉體卻執意走到天涯海角。疲憊感被眼前的樹林撫慰並療癒了,那一刻,我終於明白所有的執念在參天大樹面前只是微塵細屑,風一吹,什麼都不是了。



新聞來源https://tw.news.yahoo.com/三少四壯集-種命-21500484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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